2005年6月30日 星期四

最是難忘異域人

此次出行曾令我十分忐忑,
對於行走新疆的良久希冀,
對於未知旅途的莫名不安定感,
都讓我情緒起伏不定,
然而,事實上一路我都是興致勃勃的,每到一處,這些頗具特色的人們給我留下的印象都鮮明地銘刻在我內心深處,透過他們,真正的新疆風情徐徐展開。



從吐魯番的地平線到達坂山的3450M
從高昌古城的45℃到達坂山谷的六月雪
從一望無際的塔克拉馬干沙漠到
綠草茵茵無盡頭的巴音布魯克
從火焰山下的維族小女孩到
霍爾果斯口岸的回族姑娘索菲亞
從克拉瑪依的狂風暴雨到精河縣的豔影晚霞




這是一種反差的感動,我開始相信暴雨後的虹彩最是美麗,沒有波濤洶湧的起伏是無法粹取出輝煌的人生,像是一種歷經大悲大喜的感動,在每一種心情起伏瞬間的轉換,完全沒有徵兆,也因此而震撼我心。
  
這一次的旅程是從夕陽開始的,在飛往烏魯木齊的飛機上,像是夸父追日般,我們緊追著夕陽前進,在飛機上看了四個小時的夕陽後迎接我的是烏市的黃昏,錶上的時針指著11點,在後來的日子裡我見識了新疆夕陽的千姿百態:

柴窩堡風車下的夕陽像在
草原上奔馳的哈薩克族少年,充滿青春洋溢的力與美
精河暴雨後的晚霞像是
濃妝豔抹的維吾爾族待嫁新娘,光彩豔麗無法直視
敦煌夜車的夕陽卻像個遲暮老人
一片片雲彩都像是歷經多年歲月的滄桑
聽說最美的夕陽在極西之地的伊犂大橋上,
我到的那天嬌羞的她被烏霊躲在後頭,但在橋下我卻見證了三對新人的黃昏之約,分屬於漢族,回族與維吾爾族,從取景窗中我發現最美的夕陽不在天際,不在伊犂大橋上,而在待嫁新娘的臉上。

  我像個天真孩童般數著紅橙黃綠藍綻紫七道色彩,首先登場的是暴雨,在雷電中將畫布洗得潔白,然後任憑天使畫上色彩,時空凍結了,記憶凝固了,背景卻不斷轉換,點點的牛羊,哈薩克族的氈房,漢人的黃土房,綠草如茵的草原……但我心裡仍是只看到那屬於幸福的一道虹。

然而我已不知道如何去描繪新疆,表達心濃郁的情感,於是又把一路拍下屬於他的”倩影”重新翻看一遍,忽然心裡湧起一陣恐懼,我怕,如果有一天我無法想起新疆的萬種風情,怎麼辦?我開始拚了命的想念,
思念”王母娘娘的明鏡”;
思念”那拉提的肥美牛羊”;
思念”巴音布魯克的天鵝”;
思念”塞里木湖的牧羊人”:
思念”達坂雪山的六月雪”;
思念”柴窩堡的風車夕陽”;
思念葡萄成熟前的味道,
思念萬里沙漠的味道,
思念在天山遨翔的鳶,
思念我在新疆所遇到的人,
這是屬於2005年6月的思念味道。

人在某些時候特別有種莫名的惆悵,在寫給舊情人的情書上,在泛黃的老照片上,在舊地重遊的故人身上,而我在惆悵是從那天看到高昌古城開始的,曾經是古絲綢之路上最繁華的城市,曾經是多民族文化的薈萃之地,如今僅剩下斷垣殘壁的黃土丘,從小嚮往張騫班固的我,正站在他們2000年前所經之地,我卻感覺不到他們的雄心壯志,忽然我有種莫名的惆悵,後來我到敦煌時這樣的惆悵像病毒般迅速在我血液中擴散,因此我不敢到城郊的陽關攬盛,我怕「西出陽關無故人」的惆悵,更怕現在所擁有的美好一切將如古城般褪色,因此我離開時把這樣的惆悵留在了敦煌,留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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