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0年7月16日 星期日

褥暑北京

七月的北京正是榆樹盛開的季節,整個城市都被澄黃色小花淪陷了,本來想用七月雪,榆花飄做為這次旅程的駐腳,但這樣的描述好像太陳腔爛調了,想到昨天的氣溫高達40℃,地面溫度超過50℃,這種天氣寫下雪一點也不迷人,但如果你有機會在清晨,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紅磚道上,傾聽著澄黃色小花的呼吸聲,看著生命的律動,小花的飄零也多了一份自然的美感,只不過苦了掃街的大嬸。
  這一次也許是我最後一次代表裕隆來北京了,心情是比較複雜的,由於公司內部大部份人對大陸市場是充滿信心的,特別是在台灣即將加入WTO後,目前台灣市場已經接近飽合,競爭會日趨激烈,以裕隆來說一年賣8萬台就算很好了,而大陸的市場,以裕隆產品的競爭力及與官員的關係,我們是有充份的信心,唯一擔心的便是人的問題了。而現在大概是屬於「分疆封爵」的時候,大陸案有功的人員都將論功行賞,而我是公司內除了高階主管外,全程參與這個案子的人,高層希望我去,其他人也認為這是難得的機會,因為如果我去,馬上可以獲得升遷,二年後回來,就算大陸事業不太成功,外派的經驗也將使我比別人有較佳的機會,但由於我有一些個人因素,而且我也沒把握我會在裕隆待多久,因此這些誘因對我來說都不具吸引力,所以我目前完全沒有赴大陸的意願,但自己規劃的案子都不去,專門做「發誓給別人死」的事情,我想沒有人可以接受。
  這一次沒有太多的機會到外面逛逛,每天都在開會,我們遇到的共匪算是比較好一點的,至少城府沒我們深,心機沒我們重,笑容比我們自然,但畢竟是匪類,很多觀念他們是比較務實的,而我們就像戰國時代的縱橫家,言必稱策略規劃,而他們則是想打一場真真的勝仗。「善奕者謀其局不謀其子」,只是不知道,這盤棋會下多久,在大陸也許不輕言犧牲一兵一卒的共產黨會比較容易成功吧!
  從王府井大道到雍和宮大道是清朝虔誠信徒朝聖的必經之路,現在路的兩旁撒了一地的澄黃小花,我帶著虔誠的的心朝大佛走去,佛以慈祥莊嚴的面容接見我,我甚至不敢正眼直視,只覺得菩薩好高好遠,到了解說牌才知道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檀香立佛,有18米高,也難怪渺小的我在祂面前自慚卑微了。
  飛機即將起飛,想到第一天為了幫賣酒的小妹多掙幾塊錢,我們拿起白酒猛乾杯,想到為了讓兩岸的資料共通我努力了一整晚,想到在秀水街為了多殺20塊錢和老闆娘僵持半小時,這都是前幾天的事而已,但是已和過去屬於北京的回憶融合在一起了,我即將離開這個戰場,下次再回來時也許是另一個面貌了。
而北京的回憶也將隨著澄黃色小花的飄落,慢慢沈澱在我內心深處。

沒有留言: